“打开后备箱的那个灰色盒子。”白羽道。
“你应该停下来，”她说，“然后向他们解释，你是为了救我才不小心杀错人的。”她说话时没看白羽，而是继续看着后方。
“我杀了个警察，”白羽用非常冷静的语气说，“他们只知道这个，不会想听别的。他们才不管是什么原因。”
少女没说话。
“打开后备箱里那个灰色的盒子！”白羽又说了一次。
少女慢慢转过身，笨拙地打开后备箱里的黑色盒子，里面有另一把64式手枪手枪，跟白羽先前用的那把一样，同样有光泽的不锈钢外壳，而且子弹满膛。
白羽从她手中接过，然后摇下车窗，外面的冷空气如强风般灌进车内。此时，后方传来一声枪响。
“可恶！”
那个少女依旧沉默。后方不断开枪，枪声又大又闷，听起来像打鼓。他们怎么都没打中？
“尽量压低身子。”白羽提醒那个少女。
他往旁边挤，左肩抵到车门，右臂伸出车窗外，朝后面开了一枪。那个少女害怕地瞄了白羽一眼，接下来来便抱着头缩起身子挤到座位前方的小空间里。没过多久，她刚刚回头看的那个小窗便被子丶弹炸开了。
“艹”，白羽将车子驶近路边，试图找个较好的角度，再朝后方开了一枪。
“我要你帮我看后面的情况，但尽量压低身子。”
她动都没动。
“起来，快点，我要你帮我看着后面！” 白羽不由得用他当年逼供的语气说了一句。
少女稍微起身，扭头向后看。
“我会开慢一点，假装要停下来，让他们超车。”
“别这样，你还有机会，别再错下去了。”
白羽不理她，还是将车速降了下来，往路边开去，让校警的车从左边经过侧面。白羽对那辆车射出最后三颗子丶弹，结果他们的挡风玻璃碎了，整辆车也侧滑到对面车道，看来似乎是驾驶员中枪或轮胎爆了。
那辆车冲撞进路边的灌木丛，然后消失在白羽视线之外。白羽把枪丢到旁边座位上，摇起车窗，加速前进。
那个少女什么话也没说，只是盯着破碎的后车窗，空气从那里被吸出去，发出奇怪的呼啸声。
“好了，现在我们安全了。”
她转头面向白羽。
“你疯了吗？！”
“你知道杀警察的人会有什么下场吗？”白羽反问她。
她没回答。
沉默了大约三十秒，什么也没说，只是眨眨眼、喘着气，凝视前方，仿佛都被催眠了。车里弥漫着火药味。
“那是意外，我又没办法让他复活。所以就别在意了。”
“你究竟是什么人？”她问。
“不，应该我问你究竟是什么人？”白羽反问她。
少女安静了，但还是沉重地呼吸着。白羽看看后视镜，没有其他车辆。前方也是。他们正在郊外，也许离公路约十分钟路程。
“我是他们劫持的目标。”她说。
劫持，真是个奇怪的字眼。
“他们想绑架我。”她说。
“是吗？”
她点点头：“以前发生过。”
“为什么？”
“为了钱啊，还会为了什么？”
“你是有钱人？”
“我爸爸是。”
“他是什么人？”
“只是个普通人。”
“有钱的普通人。”
“他是个咖啡进口商。”
“咖啡？”
“对，比较高端的那种。”
“也是，所谓的上流社会都爱喝那种咖啡。”
“嗯。”
“你叫什么名字？”
“杨思涵。”
“杨思涵。” 白羽沉吟一声没在说话。
白羽再看看后视镜，仍然没车，前方也是。他慢慢减速，让车子平稳行进于车道中央，像普通人一样开着。
“那些人是谁？”白羽问。
杨思涵摇头：“我不知道。”
“他们知道你要去哪里，还有什么时间会去。”
“谁会知道这件事？”
“我不确定。不过调查我应该不会太难，我们家在咖啡界很有名。”
“还有咖啡界这种圈子？！”
“我们相互竞争，因为货品来源相同，销售市场也一样，所以这个圈子里的人都彼此认识。”
白羽没说话。
“你叫什么？”
“无可奉告。”
她点点头，好像了解白羽的意思。
“你接下来要怎么办？”她问。
“我会在某个车站附近让你下车，你可以搭便车或叫出租车，然后完全忘掉我这个人。”
她没说话。
“我不能带你去报警，你可以理解吧？我杀了个警察，搞不好还要加上刚刚那两个。你亲眼看见的。”
少女还是没说话。该做决定了，再过六分钟他们就要到最近的车站了。
“他们会把我关起来，我杀错人了，那是意外，可是他们不会听的。他们就是这种人。所以不要叫我接近任何人，我不是目击证人，什么也不是。我要离开这里，就像一开始就不存在一样，懂吗？”
她仍旧沉默不语。
“还有，别向他们描述我的样子，就说你忘了，就说你惊吓过度。要不然我会找到你，把你给杀了。”
“我会找地方让你下车，记住，你从没见过我。”
她移动身体，盯着白羽看。
“带我回家，载我回去吧。我们会给你钱，帮你解决这件事。如果你要，我们可以替你找藏身的地方。我爸妈会很感激你。我很感激你救了我，那件事只是意外，对吧？只是个意外，你运气不好而已，毕竟当时你身处险境，我能理解。我家人也都会守口如瓶的。”
“我不需要你的感激，我只要摆脱你就够了。”
“可是我要回家，我们能互相帮忙。”
离最近一个车站只剩四分钟车程。
“你家在哪儿？”我问。
“郊区。”她说。
“？”
“在海边，在生态园度假村旁。”
“我们的方向不对。”
“你可以在沿着这条路朝北走。”
“那至少要开四十公里。”
“我们会付你钱，不会让你浪费这段时间。”
“我可以让你在附近下车，然后你再去找开往生态园的长途车。”
她用力摇头，看起来很惊恐。
“不行，我不能搭车，不能自己一个。现在这种时候不行，我需要保护。他们说不定还在监视我。”
“他们早就死了，跟那个警察一样。”
“说不定他们还有同伙。”
她很瘦，仍然一脸恐惧，白羽还能看见他的白皙的颈部的脉搏在跳动。
她掀起自己的白色体恤。
“等等，我不是那种人。”白羽老脸一红，义正言辞道，虽然这样说，但眼神还是不自觉的往那边瞟。
杨思涵：？
一道触目惊心的划痕映入白羽的眼帘。
“那是第一次的时候。”
“多久前的事？”
“我当时十五岁。”
“你爸没付赎金？”
“付得不够快。”
白羽没再说话。杨思涵坐在位子上，让白羽看完她的疤痕后，脸色依旧不是太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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